二十六-《复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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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凡·伊凡内奇也在那里。”
这家的女主人沙斐雅公爵夫人长期卧病在床。她躺着会客已经有八年了,身上穿的满是花边、缎带和丝绒,周围都是镀金、象牙、青铜摆件和漆器,还有各种花草。她从不出门,一向只接见她所谓“自己的朋友”,其实就是她认为出类拔萃的人物。聂赫留朵夫属于这种被接见的“朋友”之列,因为她认为他是个聪明的年轻人,又因为他的母亲是他们家的老朋友,更因为米西如能嫁给他,那就更加称心了。
沙斐雅公爵夫人的房间在大客厅和小客厅后面。米西走在聂赫留朵夫前面,但一走进大客厅,她就突然站住,双手扶着涂金椅子背,对他瞧了瞧。
米西很想出嫁,而聂赫留朵夫是个好配偶。再说,她喜欢他,她惯于想:他是属于她的(不是她属于他,而是他属于她)。她还用精神病患者常用的那种无意而又固执的狡诈手法来达到目的。此刻她同他说话,就要他说出他的心事来。
“我看出您遇到什么事了,”米西说。“您这是怎么了?”
聂赫留朵夫想到他在法庭上见到了卡秋莎,就皱起眉头,脸涨得通红。
“是的,遇到了事,”他说,想把今天的事老实说出来,“一件奇怪的、不寻常的大事。”
“什么事啊?您不能告诉我吗?”
“这会儿我不能。请您别问我。这件事我还来不及好好考虑,”聂赫留朵夫说着,脸涨得更红了。
“您对我都不肯讲吗?”她脸上的肌肉跳动了一下,手里的椅子也挪了挪。
“不,我不能,”他回答,觉得这样回答她,等于在回答自己,承认确实遇到了一件非同小可的事。
“噢,那么我们走吧。”
米西摇摇头,仿佛要甩掉不必要的想法,接着迈开异乎寻常的步子急急向前走去。
聂赫留朵夫觉得她不自然地咬紧嘴唇,忍住眼泪。他弄得她伤心,他觉得又不好意思又难过,但他只要心一软,就会把自己毁掉,也就是说同她结合在一起,再也拆不开。而这是他现在最害怕的事。于是他就一言不发地同她一起来到公爵夫人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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