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漂亮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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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会那天,在这里时你答应过我的话,都忘了吗?”

    “没有啊。”

    “你曾经答应过我,不管谁向你求婚,你都会先听听我的意见的。”

    “怎么了?”

    “怎么?已经有人向你求婚了。”

    “谁?”

    “你自己清楚。”

    “我跟你发誓,我真的一点儿都不知情。”

    “不,你知道的,就是那个纨绔子弟德·卡佐勒侯爵。”

    “该怎么说呢?首先,他不是纨绔子弟。”

    “就当不是吧,但是他没有头脑,整天就只会吃喝嫖赌,而你年轻漂亮,冰雪聪明,能与你结婚,可真便宜了他。”

    “你似乎非常恨他。”苏珊笑着问他。

    “我并没有恨他。”

    “不,你恨他,但他并不是你说的那样。”

    “他是个费尽心机的笨蛋。”

    苏珊稍微侧了下身子,目光转移开水面。

    “看你,你到底怎么啦?”

    杜·洛瓦满脸尴尬,似乎被追问得不得不吐出内心的私密:“我是……我是……我是有些妒忌他。”

    “你?”苏珊有些吃惊。

    “是的。”

    “奇怪,为什么呢?”

    “因为我爱上你了,你这个坏东西,你心里很明白的。”

    “难道你疯了,漂亮朋友?”苏珊正颜厉色地说道。

    “我知道自己真是疯了,你是未婚少女,我却是有妇之夫,事情摆得很明显啊,我的做法不仅是疯狂,还犯了罪,甚至是无耻的。所以,我是没有希望的了。每次想到这儿,我就恨得无法自制。这次听到你要结婚,我都气死了,甚至想动刀杀人。苏珊,我今天对你说了心里藏了很久的话,希望你能原谅我。”

    说到这儿,他停下了。水里的金鱼等不到上面扔面包下来,便像英国士兵一样排成一行,静静地待着,看着岸边的两人。但这两个人现在再也无暇管它们了。

    “遗憾的是你已经结婚了,”苏珊忧喜参半地说,“能怎么办呢?谁也无可奈何,一切都完了。”

    杜·洛瓦突然转身,贴着她的脸问着她:“如果我离婚了,你愿意嫁给我吗?”

    “那当然,漂亮朋友,”苏珊毫不考虑地回答,“我喜欢你远胜过任何人,所以我会嫁给你的。”

    “谢谢……谢谢……”杜·洛瓦站起身,吞吞吐吐地说道,“我只求你先再等一等,不要立刻接受别人的求婚。算我求你了,你能答应我这点吗?”

    “可以,我答应你。”苏珊说道,她的心里很乱,不明白他想怎样。

    杜·洛瓦往水里扔去手中拿着的大块面包,便急急忙忙地离开了苏珊,甚至忘了说再见。

    没有捻碎的大块面包漂浮在水面,池里的金鱼纷纷冲了过来,贪婪地围在四周大口啃啮着,接着把面包推向水池的另一头,反反复复地在面包下面你争我夺。金鱼们搅成一团,好像一朵头朝水下的鲜花,不住地颤动旋转。

    苏珊既讶异又不安,起身慢步走回客厅,杜·洛瓦已经走了。

    杜·洛瓦平静地回到家里,玛德莱娜正趴在桌子上写信。

    “星期五瓦尔特家的晚饭,你还去吗?我还是会去的。”他问道。

    “我不去了。”玛德莱娜迟疑半晌,说道,“我不太舒服,就留在家里了。”

    杜·洛瓦说道:“随便你去不去,没有人强迫你。”

    说完,他重新拿起帽子,走出了家门。

    长久以来,他一直在关注着玛德莱娜的言行举止,全力监视和跟踪着她,所以对于她的一切都一清二楚。现在,将是他期待已久的时刻了,玛德莱娜刚才说她想留在家里,他一听便明白了她的言下之意。

    之后的几日,他对她特别温和,整日笑嘻嘻的。这是他这些日子难得有的,因此,玛德莱娜说他就像变了个人似的。

    星期五那天,他早早地穿好衣服,说有事要办,然后才到瓦尔特家吃晚饭。

    大概六点时,他吻别了妻子,走出家门,径直来到洛雷特圣母院广场,叫了一辆出租马车。

    他对车夫说,“请到泉水街,把车停在十七号对面,然后待在那儿,直到我叫你离开。到时就请你把我送到拉法耶特街的‘山鸡饭店’去。”

    车子开动后,立刻向前走着,杜·洛瓦放下窗帘,一会儿后,马车便停在了他家对面的马路上,他开始盯着门口的动静。直到大约十分钟后,他看到玛德莱娜从里面走出来,直朝环城大道走去。

    等到她走远后,杜·洛瓦从车窗伸出头,朝车夫喊道:“可以走了。”

    于是,马车继续向前走着,很快便送他到了本街区无人不知的“山鸡饭店”。他进入饭店,点了几样菜,慢悠悠地吃着,时不时地看看手腕上带着的手表。用过饭后,他还喝了一杯咖啡和两杯清醇的香槟。并镇定地抽了一只上等雪茄。直到七点半,他才走出饭店,叫上一辆路过的空车,来到拉罗什富科街。

    车子停在了一幢楼前,他问也没问门房,径自上了四楼,扣开一扇门,问着前来开门的女仆:“请问吉贝尔·德·洛尔姆先生在家吗?”

    “在家,先生。”

    来到客厅后,他等了半晌,不久,进来了一位军人模样,胸前挂着勋章的人。这个人身材魁梧,相当年轻,不过已头发花白了。

    杜·洛瓦打着招呼说道:“警长先生,跟我预料的一样,我的妻子和她的情夫现在果然是在烈士街他们租下的一间家具齐全的房子里吃晚饭。”

    “我听您的,先生。”警长欠身说道。

    “你们是在九点前采取行动吗?”杜·洛瓦又说,“超过这个时间,你们就无法去私人住所捉奸了。”

    “是的,先生,冬天是在七点,三月三十一号后是九点,今天是四月五号,所以可以到九点。”

    “好的,先生,我会在楼下准备一辆马车,我们可以用这辆车去警察局接您的手下,再一同前往。既然还有时间,我们还可以在到达后在门口稍等片刻,这种事情,越晚去,就越可能当场捉住。”

    “可以,先生。”

    警长披了件大衣,再把三色腰带遮盖住,便回到了客厅。他往旁边一闪,让杜·洛瓦先走,杜·洛瓦因为心中正在思量着,不愿先走,便连声说道:“请您先走……请您先走。”

    “走吧,先生,这是我的家。”警长说道。

    于是,杜·洛瓦向他欠了欠身后,走了出去。

    首先,他们去警察局接三个在局内等待的便衣警察。因为杜·洛瓦在白天的时候已经先去了警察局,说明定要在当晚把那对贼男女当场捉住。随即,有个警察上了驾驶座,坐到车夫旁边,另两位则钻进车内。很快,车子来到了烈士街。

    走下车子,杜·洛瓦说:“他们此刻就在三楼,房内的布置我了如指掌。有间小客厅在进门处,然后是餐厅,最里边才是卧房,三间房间彼此相连着。除了外边大门,整个楼房没有任何可以逃走的地方。有个锁匠住在不远的地方,随时听候你们派遣。”

    在八点过一刻时,几人来到了他说的楼房前。众人皆默默地等候在门外二十多分钟,直到八点三刻,听到杜·洛瓦说“现在可以上去了”,大家便立刻来到了楼梯前,毫不理会门房。而门房也没有看见他们。但为了保险起见,他们还是留了一个人把守大门。

    四人来到了三楼,杜·洛瓦贴近门边听了听,然后由锁孔往里看了看。屋内没有任何动静,于是,他伸手按响了门铃。

    这时,警长对他的两个副手说:“你们在这儿等着,不用进去了。”

    大家等了半晌,杜·洛瓦又再次按响了门铃,终于,屋内传来了声响,紧接着的是一阵细微的脚步声。很明显是有人走过来探察动静。杜·洛瓦屈指用力敲门。

    “什么人啊?”一个竭力掩饰的女人声音传了出来。

    “我们是警察局的,快点开门。”警长回答着。

    “您是谁?”里边的声音再次传来。

    “我是警长,快开门,不然我们就要撞门了。”

    “你们要干什么?”里边的声音问道。

    “是我,”杜·洛瓦开口了,“你还是开门吧,你们走不掉了。”

    显然是光着脚的轻微脚步声远去了,但不出几秒钟又传了出来。

    “如果你还不出门,我们就要破门而入了。”杜·洛瓦说着,他握住铜制门把,缓缓地把肩顶住门,见对方还是不回答,他迅雷不及掩耳地用力撞了过去,门上的旧锁霎时四分五裂,锁上的螺丝全都飞出了槽孔,而杜·洛瓦也险些倒在了玛德莱娜的身上。因为刚刚就是她在门内说话的。只见她拿着一支蜡烛站在那里,身上只穿着胸衣和短裙,蓬头散发,双腿裸露。

    “他们今天逃不了啦,今天就是找她的。”杜·洛瓦大叫着,冲入屋里。警长摘下帽子,也走了进去。失魂落魄的玛德莱娜举着蜡烛,跟在身后。

    他们穿过餐厅,看到桌子上乱七八糟的,除了吃剩的几块面包和香槟酒瓶以外,还有一只空的鸡骨架以及一瓶开着的鹅肝酱。两个装满了牡蛎壳的盘子放在餐具架上。

    衣物被扔在卧房各处,好像刚经历了一场搏斗一样。一件连衣裙搭在椅背上,男人的短裤则挂在扶手椅的扶手上。两大两小的短靴歪倒在床脚下。

    这间公寓房是连带着家具的,不仅家具普通,还弥漫着一股与旅馆相仿的污浊难闻气味。这种气味不但有墙壁、窗帘、床垫和座椅散发而出的味道,还有在这件公寓房住过一年半载的客人留下的人体气味。随着客人的不断更换,这股滞留不去的人体气味便越积越浓,形成了一种无法言状,难以忍受的怪味了。这在各个公共场合里数见不鲜了。

    壁炉上放着一个点心盘,一瓶查尔特勒产甜酒和两杯只喝了一半的酒,一顶男人的大礼帽扣在铜座钟上方的人形装饰上。

    突然,警长转过身来,两眼紧盯着玛德莱娜问道:“这位是记者普罗斯佩·乔治·杜·洛瓦先生,请问您是他的合法妻子克莱尔·玛德莱娜·杜·洛瓦夫人吗?”

    玛德莱娜低声说道:“是的,先生。”

    “您来这儿干什么?”

    她一声不吭。

    警长再次问她:“您来这儿干什么?现在,您不在自己家里,却袒胸露背地待在这个家具齐全的房子里,是到这儿来干什么呢?”

    等了等,见玛德莱娜还是一声不吭,便又说道:“夫人,看来您是不愿说的,那我只好自己弄清楚情况了。”

    一眼望去,显然有个人躺在床上,紧紧捂住被子。

    警长走上前去,喊道:“先生!”

    床上的人一动不动,看来,他是把脑袋埋在枕头底下,背部朝外的。

    “先生,”警长碰了一下像是肩膀的地方,说道,“请您配合点,不要让我动手。”

    被褥下的人仿佛死了一样,没有一丝反应。

    杜·洛瓦抢了一步上前,掀了一下被头,接着使劲抽取枕头,满脸苍白的拉罗舍·马蒂厄便露了出来。杜·洛瓦低下身子,直想立刻掐死他,但最终还是只狠狠骂了一声:“既然都敢干这么不要脸的丑事了,就该直接站起来承认。”

    “你是谁?”警长问他。瞬间,便看到奸夫非常慌张,答不出一句话来。

    警长又说道:“我是警长,快说,你是谁?”

    “你这个胆小鬼,快说。”非常愤怒的杜·洛瓦在旁边喊着,“你要是再不说出来,我就要替你说了。”

    终于,床上的人说话了:“警长先生,这个人这么欺侮我,您不能视而不见。何况究竟我该回答您,还是回答他?谁的话算数?”

    他无精打采地说了这两句话。

    警长说道:“当然是回答我,先生。你说,你叫什么?”

    对方又默不作声了,只是使劲地用被子捂住脖颈以下的身躯,满眼的恐惧,嘴角的那两撇乌黑短髭和惨白面容形成了鲜明对比。

    警长再次说话了:“你还是不肯说?若是这样,我就只能先逮捕你了。不论如何,首先你要起床,等你整好衣物,我们再来审问。”

    “但您站在这儿,我起不了床。”对方扭动身躯,只露出一个脑袋地说。

    警长问他:“为什么?”

    “因为我……我……赤裸着。”

    杜·洛瓦发出一声冷笑,捡起他丢落的衬衣扔到床上,对他吼道:“磨蹭什么……快起来……你都可以在我妻子面前脱光衣服了,就该有脸在我面前穿上衣服。”

    说完,他转身走回了壁炉边。

    这时,玛德莱娜也镇定下来了,事到如今,她也没什么好怕的了,她的双眼闪烁着坚毅的光芒。像有贵客临门般,她卷起了一个纸卷,插了十支蜡烛在壁炉边七歪八扭的大烛台上,并一一点起来了。接着,她靠在壁炉的中央,把光着的脚从后面伸向星火点点的炉火,因而把只到胯部的衬裙下摆高高掀起了。她随手抽出一支放在壁炉上的粉红色纸包的香烟,点燃后抽了起来。

    为了让她的情夫能穿衣起床,警长走向了她。

    “先生,您经常这样干吗?”玛德莱娜一点儿都不客气地问他。

    “几乎没有,夫人。”警长正色地回答她。

    玛德莱娜冷笑了声,说道:“那就好,毕竟这事情不太光彩。”

    她故意不理会她丈夫,好像根本不当他存在似的。

    这一会儿,拉瓦舍连忙穿上长裤和鞋靴,然后套着背心走了过来。

    警长转过身来,对他说道:“先生,现在该告诉我你的名字了。”

    却没想到这个人还是一言不发。

    “既然这样,我就只能先逮捕你了。”警长说道。

    “你没有资格碰我!”对方忽然大声地说。

    杜·洛瓦似乎要对他动粗了,他箭步冲上前,气焰冲天地朝他吼道:“别忘了……你已经被当场捉住了,只要我想……单凭这点,就可以让他们把你抓起来。”

    接着,他响亮地说道:“他是现任外交部长,叫做拉罗舍·马蒂厄。”

    警长听了后愣了一下,不由后退一步,说道:“说真的,先生,你到底回不回答我刚才的问话?”

    对方无奈,只得咬牙回道:“这个混蛋没有胡说,我就是拉罗舍·马蒂厄,现任外交部长。”

    然后,他指着杜·洛瓦胸前闪着红光的小玩意儿说道:“这是我给他弄的荣誉团十字勋章。”

    杜·洛瓦立刻脸色惨白,把系在扣子上的那块红绶带嚓地扯了下来,扔进了壁炉里,说道:“我才不稀罕你这可恶的人弄来的东西。”

    两人都紧咬着牙关,发指眦裂,脸贴得很近。虽然两人中一个瘦削,一个矮胖,但都紧握双拳,准备动武了。

    警长连忙插进两人之间,用手分开他们,“先生们,何必这样呢?这样太失身份了。”

    最终,两人都没有再说什么,转身离开了。玛德莱娜依然冷笑着站在那里,动也不动地抽着烟。

    “部长先生,”这时,警长说道,“刚刚我进来时,看到您独自一人与杜·洛瓦夫人待在一起,而且您还躺在床上,她则衣衫不整,同时房里还到处扔着您的衣服。这些已经构成了通奸罪了,况且还当场被我捉住了。这些事实都是千真万确,您是否认不了的,您还想说什么吗?”

    “我无话可说,”拉罗舍·马蒂厄低声说道,“你要怎样就怎样吧。”

    “夫人,”警长对着玛德莱娜说,“您承不承认这位先生是您的情夫?”

    她十分爽快地说:“我承认他是我的情夫。”

    “很好,这样的话,我的事情也结束了。”

    接着,警长又记录了些有关现场的情况,等他写完之后,穿好衣服的拉罗舍·马蒂厄拿着大衣和帽子问他:“先生,还需要我吗?若是无事,我就要离开了。”

    “先生,干什么走呢?”杜·洛瓦面对他,肆无忌惮地讥笑着,“我们的事既然结束了,那我们就先走了,你们可以继续上床。”

    说完,他轻轻地碰碰警长:“警长先生,这里已经没有我们的事情了,走吧。”

    显然警长有些讶异他的话,但接着就跟他走了出去。却没想到杜·洛瓦忽然在门边停了下来,让警长先行,警长谦虚地让着。

    “不,先生先请。”杜·洛瓦坚持着。

    警长说道:“不,您先请吧。”

    “不必客气,警长先生。”杜·洛瓦礼貌地欠欠身子,语带嘲讽地说,“今天我们在这里,就像在自己家里一样。”

    走出门后,只见他谨慎地把房门再次轻轻地关好。

    一小时过后,乔治·杜·洛瓦来到了《法兰西生活报》。

    瓦尔特先生比他先来到这里,现在,老板还是很关注他的这家报纸,亲自过问每一件事。因而也大大增加了报纸发行量,并提供了极大便利给他扩充银行业务。

    杜·洛瓦来到他的办公室,瓦尔特抬头问他:“啊,你来了,今天你怎么了?怎么没有来我家吃晚饭?你去了哪里?”

    杜·洛瓦非常明白,自己的话一定会让对方大吃一惊,所以,一字一句地说:“刚刚我把我们的外交部长拉下马了。”

    瓦尔特认为他是开玩笑:“什么?拉下马了……”

    “是的,马上内阁就要改组了,这就是情况,早就该把那个僵尸一样的家伙拉下来了。”

    老板以为他喝醉了,呆呆地看着他,“哎呀,你在胡说什么?”

    “我是说真的,拉罗舍·马蒂厄和我妻子通奸,刚刚被我捉奸在床了,警方也亲睹了整个情况。现在拉瓦舍算是完蛋了。”

    瓦尔特目瞪口呆,一把把眼镜推上前额:“你是在和我开玩笑吧?”

    “绝对不是,我准备立刻写一篇报道。”

    “你要怎样?”

    “我要让这个混入政府部门的可恶骗子再也无法翻身!”

    接着,杜·洛瓦将帽子放到扶手椅上,又说道:“我是绝对不会轻饶挡了我的道的人的。”

    老板似乎搞不清楚状况,吞吞吐吐地说:“那么……你妻子呢?”

    “明天早上我就会正式提出离婚,让她回死鬼弗雷斯蒂埃那里。”

    “离婚?”

    “是的,她真是丢尽了我的脸,我之前对她装模作样,就是为了当场捉住他们。现在是我来掌握主动权了。”

    瓦尔特还是有些似懂非懂,只是恐惧地看着他,暗想:“天啊,这家伙真是非同一般!”

    “现在我是自由自在了……”杜·洛瓦又说道,“也有点钱了,我在家乡已经有些名气了,今年的十月会议改选时,我就要去那边参加竞选。众人皆知,我的妻子非常糟糕,和她在一起,我不能堂堂正正地做任何事情,也不能获得别人的尊敬。她灌我喝迷魂汤,把我当傻瓜耍。却没想到我监视着她的全部举动,所以很快被我戳穿了她的行踪。这个贱女人。”

    他开心地笑着,接着说道:“可怜的弗雷斯蒂埃也被戴了绿帽子……他自己还没有任何察觉,依然信心十足,什么事都没藏在心里。我总算甩掉了他留给我的这个骚货了,现在的我是一身轻松了,想干什么事情都可以。”

    他骑在椅子上,两腿分开,再次得意洋洋地说着内心的想法:“我什么事都可以去试试了。”

    脑门上仍挂着眼镜的瓦尔特老头,瞪大眼睛一直看着他,心里嘟囔着:“是啊,现在,这个混蛋是什么都敢去做了。”

    “我要去写那篇报道了,”杜·洛瓦站起身来,“这件事可不能马虎,你应该也看得出来,文章一发表,这位部长就会成为落水狗了,谁也别想救他。《法兰西生活报》不需要顾及他的面子了。”

    瓦尔特考虑了半晌,最后下定决心,说:“就去写你的报道吧,他都已经到了这种地步,我们也没有办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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