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战争与和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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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请问您,是不是听到近来彼得堡举行阅兵式时发生的事件?那些新任的法国公使大显身手啊!”

    “怎么?说得对,我多少听到一点;他在陛下面前不自在地说了什么话。”

    “陛下叫他注意掷弹兵师和分列式,”将军继续下去,“那个公使好像什么都不注意,而且他竟胆敢说,我们在自己法国就不注意这等琐碎事。国王没有说什么。据说,在以后的阅兵式上,国王根本不去理睬他了。”

    大家都默不作声,对与国王本人有关的这件事情,决不能发表任何议论。

    “放肆!”公爵说,“您知道梅蒂维埃吗?我今天把他赶了。他到过这儿,无论我怎样叫他们不要把任何人放进屋里来,可是他们还是让他来到我面前。”公爵说,很气忿地瞟了女儿一眼。于是他讲述了他和法国医生谈话的全部内容,讲述了他坚信梅蒂维埃是个密探的原因。虽然这些原因很不充分,很不明显,但是谁也不去反驳他。

    吃完烤菜之后,端来了香槟酒。客人们从座位上站起来,祝贺老公爵。公爵小姐玛丽亚也走到他跟前。

    他用那冷漠而凶恶的目光瞟了她一眼,把布满皱纹的刮净的面颊凑近她。他的面部表情向她说明,他并没有把早晨的谈话忘记,他的决定像从前一样生效,只不过由于客人们在场,他现在不把这件事讲给她听。

    在他们走到客厅里去喝咖啡茶的时候,老人们坐在一起了。

    尼古拉·安德烈伊奇更加兴奋起来,并且说出了他对当前的战争的见解。

    他说,当我们仍向德意志人寻求联盟,硬要干预欧洲的事务(蒂尔西特和约把我们卷入欧洲事务中)的时候,我们反对波拿巴的战争就会是很不幸的。我们用不着为奥国而作战,也用不着为反对奥国而作战。我们的整个政策重心落在东方,而对波拿巴,只要在边境用兵,推行坚定的政策,这样,他永远也不敢像一八○七年那样逾越边境了。

    “公爵,我们怎么能够对法国人宣战啊!”拉斯托普钦伯爵,“难道我们能够组成义勇军去反对我们的教师和上帝吗?请您看看我们的青年,看看我们的太太们。我们的上帝是法国人,我们的天国是巴黎。”

    他开始说得更响亮,看来要让大家听见他说话。

    “法国人的服装,法国人的思想,法国人的感情啊!看,您掐着梅蒂维埃的脖子把他撵出去,因为他是法国人,是恶汉,可是我们的太太们却匍匐在他面前。我昨天出席了一次晚会,那里的五个夫人中就有三个是天主教徒,在教皇的许可下,星期天她们要在十字布上绣花。可是她们几乎是光着身子,坐在那里,俨像买卖人的澡堂的招牌似的,不客气地这么说吧。咳,公爵,看看我们这样的青年,我要从珍品陈列馆里拿出一根彼得大帝的很旧的粗棒子,遵照方式把他们痛打一顿,叫他们醒悟过来!”

    大家都沉默不言。老公爵脸上流露着微笑,一面谛视拉斯托普钦,赞成地晃晃脑袋。

    “喂,阁下,再见,祝您健康。”拉斯托普钦说,他以那固有的急促的动作站立起来,向公爵伸出手来。

    “亲爱的,再见,您的话像古斯里琴,叫我听得出神!”老公爵握着他的手,把面颊凑近他,他让他亲吻。其他人也随着拉斯托普钦站立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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