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页 …… 春来冬去,时日匆匆又是数年一晃而过。 大乾隆昌历三千一百八十四年春季。 庆安郡。 庆安盆地内沃野数千里,绿水环绕,乃是大乾境内出了名的“鱼米之乡”。相应的,这里的餐饮行业自然也是极度发达。 庆安郡郡城外,有一座名为“清雅居”的庄园。 这座美食庄园占地极其广袤,其内吃住一体,极具特色,在整个庆安郡内都颇负盛名,甚至时常有外郡食客慕名而来。 很多从其他郡前来庆安郡游历的玄武修士,如果想要领略庆安郡美食的话,清雅居更是必到之地。 其声名之盛,由此可见一斑。 不过,这清雅居却不是庆安郡第一世家左丘氏的产业,而是皇室宗亲,成王的产业。 虽然对于成王而言,这可能就是一处微不足道的小产业,但正因为背靠着成王府,清雅居才得以在庆安郡立足,和其他几家美食庄园分庭抗礼。 这一日。 清雅居的掌柜许清波正坐在门口的柜台后,有一搭没一搭地算着账,忽然,天空中传来了一声清脆的啼鸣。 他抬头看去,就见一辆由白色巨鸟拖拽的飞辇正自远方而来。 拉车的巨鸟浑身洁白,颜色如初雪般剔透,体态更是优雅万方,灵韵非常,极有辨识度。 “玉爪白鹭?”许清波诧异,“左丘氏的人?” 玉爪白鹭乃是四阶灵禽,同时也是庆安郡特有的灵禽品种。而在这庆安郡,有财力豢养玉爪白鹭来驾驭飞辇的,也只有左丘氏。 正说话间,那辆飞辇已经盘旋着落在了庄园门口的广场上。 紧接着,飞辇的车厢门被人打开,从里面一前一后走出来了两个头戴玉冠,身穿锦衣华服的中年人。 这两个中年人一个看上去年长一些,眼角已经生了不少细纹,明显显出了几分老态,另一个看上去要年轻不少,模样却跟那位年长者颇有些相似之处,明显具备血缘关系。 两人并没有刻意释放出威势,但步履间却是从容不迫,气度不凡,显然并非弱者。 许清波认出来人,连忙放下算盘,紧走几步迎了上去:“两位老祖,今儿是什么风,竟把您二位给吹来了?” 原来,来的这两位,竟是庆安左丘氏的第一老祖和第三老祖,左丘德业和左丘正华,都是紫府境的厉害强者。 作为清雅居的掌柜,他平常少不得要跟各种大人物打交道。庆安郡最顶尖的这批强者,他自然没有不认识的。 “我们来此会客。”见左丘德业没有说话的意思,左丘正华便对他摆了摆手,“你自去忙吧~不必管我们。另外,把你这里最好的酒菜送一份到青竹院,钱记在我左丘氏的账上。去吧~” 说罢,两人便朝庄园内走去,很快便进入了庄园深处。 许清波自然是行礼恭送赞且不提。 而与此同时,左丘正华却还没闹明白今儿这是哪一出。 “曾爷爷,您好歹也是咱们庆安左丘氏的第一老祖,地位尊崇,有必要这么小心翼翼吗?来的这位,还能是神通真人不成?”见四下无人,他给自家曾爷爷传音道。 “你知道什么?”左丘德业瞥了他一眼,同样传音道,“今天来的这一位虽说不是神通真人,可他是凌云圣地的大天骄,将来迟早会成为神通真人。运气好,说不定还有可能执掌圣地,成为大乾最有权势的两人之一。” “嘶~” 一听这话,左丘正华顿时肃然起敬。 同是紫府境,大天骄不仅代表了更强的战斗力,也代表了更强的潜力,更别提这位大天骄背后还是凌云圣地这样的庞然大物了,地位自然跟他们这些普通的紫府境不一样。 他小心问道:“圣地那几位大天骄的名声我隐约也听闻过。不知这位是其中的……” “他复姓公羊,单名一个‘策’字,封号‘玄渺’,你称他‘玄渺上人’或者‘策公子’皆可。”左丘德业解释,“等会见了面,记得恭敬些,咱们宁愿把姿态摆得低一些,也决计不可以得罪这一位。” “曾爷爷放心,正华知道轻重。” 说话间,青竹院已经到了。 用事先拿到的门帖刷开禁制,两人推开院门进去,一眼就看到了院中凉亭内的三人。 这三人一坐两站,左右站着的是两位女子,肃容敛目,看起来极为恭敬顺服。正中央坐着的,则是一位白衣公子。 他身材颀长,面如冠玉,气质儒雅,光从外形上看,挑不出一丝差错。 他的气质,也远比左右侍立的两位女子更为出挑。那是一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从容,是由无数次成功堆砌出来的自信和淡然,就仿佛这世上没有什么事情能难得住他一般。 能有如此气质和派头,这白衣公子的身份已然呼之欲出。 “策公子。” 左丘德业和左丘正华当即上前,客气地行礼。 “两位客气了~” 白衣公子倒也没有摆架子,同样起身回礼,然后把两人让进了凉亭里。 这位白衣公子,自然就是左丘德业和左丘正华之前谈论过的那位圣地大天骄,玄渺上人,公羊策了。 一番客套之后,双方各自落座。 很快,庄园内的侍从就送来了各色时鲜佳肴,醇香美酒,随后再次悄无声息地退了下去。 有美酒美食为媒,三两句话过后,原本陌生的双方自然而然便熟络了起来。 随后,便到了说正事的时候。 公羊策给他身旁的一位白裙女子使了个眼色,随即对左丘氏两位老祖说道:“我身边的这位,你们或许不认识。但她的名字,你们应当是听过的。” 白裙女子会意地上前一步,朝着左丘氏两位老祖恭敬一礼,自我介绍道:“两位老祖,在下凌云圣地曹幼卿。” 原来,这位白裙女子,赫然便是曾经“惨遭背锅”,被白衣公子罚去“雷罚之地”闭关的圣地天骄,曹幼卿。 十几年的闭关生涯,对她各方面造成的影响显然是巨大的。 如今的她,不仅实力比之原先提升了一个档次,达到了天人境八层的地步,身上的气息也越发的沉凝内敛。再打磨个数十年光景,便极有可能踏足巅峰,能开始为突破紫府境做准备了。 而与此同时,她身上那股子目下无尘的高傲和冷漠也消散不少,看起来整个人都踏实稳重了很多。 “是你?” 左丘正华眉峰一挑,有些意外。 当年左丘青云之事,闹得沸沸扬扬,左丘氏也因此丢了好大一波脸。一直到现在,左丘氏的族人去其他郡城办事的时候,还时常遭遇其他世家异样的目光。 纵然左丘青云与他并非同一脉,他对曹幼卿也着实没有什么好感。 左丘德业想得却要更深一层。 他看向公羊策,眼神中透出几分郑重:“策公子,您这是何意?莫非,您是想为左丘氏和曹氏调解?” 学宫出面调解世家纠纷的例子虽然少,但还是有的。 “两位误会了。”公羊策端起酒杯喝了口酒,淡淡道,“我此来,并非为了调解,实是为了解开误会。” 误会? 左丘正华看了自家曾爷爷一眼,有些迟疑地开口:“公子的意思是……” “当年之事,其实并非幼卿所为。”公羊策淡淡解释道,“我知道,幼卿当时行踪不明,的确难以自证清白。这些年,我着人详细调查过当时的情况,发现事实或许并非如两家所想那般。晓月。” “是,主人。” 站在公羊策身侧另一边的晓月答应一声,随即缓步而出,将一沓调查资料递给了左丘德业和左丘正华两人。 “经过我方调查,当日左丘青云遭人截杀,并未有人看清出手者面容,只是凭借现场留下的一块丝帕,以及出手者曾泄露过一丝雷霆气息,这两点判定的身份。此事疑点颇多。” “另外,当日在场的那些小辈,出现得也着实太巧。我方经深入调查,确认他们之所以会出现在凭云轩,乃是因为漠南王氏小辈天骄王室海。王室海得知左丘青云以胁迫的方式,逼迫天滟仙子与其私会,方才煽动……” “我等就此事又进行了深度调查,几经周折,方才从漠南王氏一个粗使仆役口中得知,王室海当日曾前往客院,见过其同宗不同族的四爷爷,长宁王氏家主王守哲。” “也便是在见过王守哲之后,王室海方才一脸怒意地出了门……据我方估计,王室海多半便是从王守哲处得知的消息。” “而在此之前不久,天滟仙子曾前往漠南王氏拜访过王守哲。” 这些事情单独一件事拎出来,或许看不出什么,但前后一联系,就很好品了。 晓月将调查出的桩桩件件,给左丘氏两人细细解释了一番,一一给出证据和口供,整个逻辑链条非常完整,且有理有据,让人信服。 虽然没有明确证据能证明此事与王守哲有关,但联系到王守哲此前是与陇左钱氏的家主钱学翰一起抵达的漠南,而曹幼卿此前又曾刺杀过钱学翰,并针对过长宁王氏,真相便已经呼之欲出。 “我方认为,左丘青云之死,大概率与陇左钱氏,长宁王氏两家脱不开关系。”晓月最后总结道,“晓月可以用性命保证,这证供中的内容皆为事实。两位如若不信,可招相关证人前来询问。” “这倒不必。以公子的身份,自不必在这种小事上欺瞒我等。” 左丘德业当即拒绝。 他自然不会傻到真的立刻把人招来问询。 一则,晓月给出的内容极其详尽细致,逻辑清晰,细节也全都能对应上,可信度极高。 二则,不管心里到底信没信,表面上,他总得装出一副很信任的样子,给足公羊策面子。至于暗地里查不查,那是另外一回事。 “想不到,我堂堂左丘一族居然被人如此戏弄,真是耻辱!”左丘正华反应也很快,当即便一脸怒容地拍桌子表态,“那钱氏和王氏,简直太不把我左丘氏放在眼里了!我左丘氏绝对不会轻易放过他们!” “两位稍安勿躁。” 见两人这态度,公羊策心里也有数了。 他继续道:“我倒是有一计,即可让那钱氏与王氏付出代价,也可为左丘氏出气。不知德业兄可愿听我一言?” 左丘德业心头顿时一跳,明白绕圈子绕了这么久,正戏总算是要来了。 他当下便配合地一抬手,道:“那是自然。公子请说。” “此事,左丘氏与曹氏皆是受害者。我的想法是这样的,不如你们两家联手……”公羊策当下便如此这般,如此这般地把自己的计划大致说了一遍。 第(1/3)页